感伤了一会儿,想到明天还要做绣活,尤三姐顾不上难过,连忙闭眼睡了。
睡前她在心中自嘲,怪不得人家说人只有享不了的福,没有吃不了的苦。不过几年时间,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。
第二天清早,尤三姐梳洗完毕,和尤二姐一起去给尤老娘请安。
尤家以前也曾阔过,自从尤老爹死了,生计变得艰难。家里虽然穷了,但穷讲究的规矩还没改,每日尤氏姐妹要早早起来去请安,如此才算是知礼。
尤老娘也梳洗完了,她挑了根银簪插在鬓上。
“三丫头,又熬夜做活了是不是?你照镜子瞧瞧,眼底抹了黑灰似的。姑娘家最要紧的就是脸,你长得不赖,可不能这么糟蹋。”
尤三姐抱怨道:“我是为了谁?眼看着要过年了,办年货,备年礼,哪个不要银子,妈也不知道急……”
尤老娘伸手戳三姐的脑门,“糊涂孩子,你绣荷包才能赚几个钱。钱的事,你一个小孩子别操心。一会子吃了早饭,你们姐妹换身鲜亮衣服,咱们去你大姐姐家。”
听了这话,尤三姐心里就有气。
“又去找大姐要钱!家里虽然落魄了,好歹还剩下这座两进的宅子和城外的几亩地。咱们娘仨俭省着过日子也能过下去,总找人家要钱算什么!”
尤老娘骂道:“你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说得容易,不靠着你大姐,你还能使唤小丫头?不借着你大姐的势,外人早把咱们娘仨的骨头啃干净了!再说了,我是她老娘!她发达了就该养着我!”
尤三姐还要说话,二姐扯扯她的袖子,三姐勉强把话咽了回去。
尤老娘坐在那,兀自喋喋不休。“我知道你跟你大姐关系好,在你眼里,你那大姐比我这老娘还要强些呢!你少嫌我攀龙附凤,你跟她亲亲热热,不也是因为她嫁了个好人家!”
尤三姐差点被这番话气晕过去。尤老娘推开她,拉着尤二姐吃早饭去了。
刚打起帘子,尤老娘又回头说道:“早饭不许你吃!让你长长记性,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顶撞母亲!”
尤三姐赌气回了自己房里,过了一会儿一个圆脸妇人端了一盘包子,一碗粥过来。
“三姑娘,快来吃,我背着太太偷偷拿过来的!”
尤三姐忙笑道:“多谢张妈妈,我不饿。”
张妈妈道:“啧!人是铁饭是钢,你昨晚做活到半夜,哪能不饿呢?”
张妈知道尤三姐熬夜的事也不稀奇,院子就这么大,何况伺候尤三姐的小丫头正是张妈的女儿。现在尤家只有一房下人,老张看门做些粗活,他妻子烧火煮饭,他们家的两个女儿一个伺候二姐,一个伺候三姐。